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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龍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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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王龍幽22年,魔界諸國烽煙又起。

神魔之井封印的加固造成了一股魔界移民潮,不少魔族更是舉家遷至水草肥美,地廣人稀之處。鑒於此,位於魔界大陸西方閻浮洲上原本人煙稀少的那伽國迅速壯大,加上新任國王生性好戰,意欲統一魔界各國,故對其幾國大舉進犯,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不到十年時間已經擴張了大片土地。

時下更是派出十萬大軍與羅剎國對峙,只用半年光景便已攻陷了羅剎國的五個城池,夜叉國又與羅剎國毗鄰,所謂唇亡齒寒,很有可能成為其下一個進攻的目標,而此時羅剎國派來特使請求兵馬糧草援助更是許諾若能擊退那伽國便將靠近夜叉的七座城池劃給夜叉並且紅姬公主願意與夜叉和親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按理說就算不為了那誘人的回報,此時的夜叉也應該派出兵馬解羅剎之一時之困,又能使得兩國結成聯盟,同仇敵愾。只是此時的夜叉國剛剛修覆水脈,至少需要百餘年休養生息,龍幽登基之後更是裁剪了軍隊的冗員,使得有充足的人力恢覆昔日夜叉國的生機。雖說夜叉族個個英勇善戰,戰時為兵,閑時經商務農,然則戰事始終是要不得的,那伽國十萬大軍壓境,此時若是派出夜叉軍大部去支援羅剎,那麽夜叉將陷入國內無兵的境地,如果此時那伽族掉頭攻打夜叉國,夜叉國很有可能會腹背受敵……

聽完長老大臣們的奏議,作為夜叉王龍幽頭痛得厲害,他深知此戰的必要性,但也絕非是場硬碰硬的戰役,思忖了片刻只說了句“讓孤好好想想。”就起身離開了朝堂。

“老哥,如果此時換做是你,你會想出什麽樣的對策呢……”龍幽坐在書房面對著放在墻角的十字妖槊一陣發呆。“換是魔翳舅舅會想出什麽好辦法呢。”

“陛下,陛下,斥候密報。”龜丞相的聲音讓龍幽一下子回過神來。

“什麽密報?”

“夜叉斥候剛剛收到來自人界的密報,裏面提及蜀山。”龜丞相似乎有點猶豫“陛下,先王和大長老當年的布局您可完全知曉,其實在人界還散布著一些我們夜叉族的探子,當年大長老事敗,這些人又來不及撤走,如今陛下沒有下旨要他們解散,他們又沒有辦法把更多的消息傳回夜叉,只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消息才能經由鬼界向夜叉傳遞,所以今天收到的密報實則發生在三個月之前,或者是更長。”

“蜀山……到底出什麽事情了,”龍幽的眼中卻閃過一絲關切,那裏應該還有與他共過患難的好友,照顧有加的師兄弟……

“說血手找人挖了一條秘道,直通神魔之井。”

“自不量力,還有呢。”

“密報裏說在蜀山發現有人施用越行術。”

“越行術”龍幽微微一怔,此乃夜叉王室不外傳的絕學“蜀山的法術博大精深,怎知是越行之術而不是其他像禦劍術之類的空間法術。”

“此密報上說曾見過陛下您施用,所以斷定是越行術無疑。”

“大長老的探子還真是觀察入微啊?”龍幽接著問道“可知那人來歷?”

“此人的身世背景還在查。”

“可知那人姓名。”龍幽似乎想到了什麽顯得格外關切。

“蜀山弟子稱其龍一。”

“龍一!”龍幽稍微遲疑了片刻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麽,正色道“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多加留意,及時向我匯報。”

龜丞言罷正要離去,龍幽突然叫住他“你可知當年大長老放出去的探子都有哪些,如今是否還有人身在祭都?”

“我這就下去查。”說著龜丞相轉身離開。

“兩件事情要一起辦,越快越好”說著抓起那支十字妖槊,喃喃道“混賬老哥,如果你膽敢詐死,把這亂攤子扔給我,自己樂不思蜀的留在人間逍遙快活,我就每天罵你一百次一千次,讓我的口水沖破封印派出湮世穹兵把你捉回來……哼哼,不管這個神秘的龍一是誰,老哥這次都要謝謝你……也許我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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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劍臺附近樹林裏打坐的龍一突然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他之所以叫“龍一”這個名字還得追溯到他有限記憶的最早的那天,也就是半年之前。

他躺在一處,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痛感從腳心一直蔓延到頭頂,他似乎嗅到了一絲鮮血腥鹹,感覺到生命的流失,他努力的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只是那身體居然不能再移動半寸。

也許是疼痛,讓他的感官格外敏感,隱約間他聽到外面有人說話,先是一個清脆的女子“我只是在煉蠱的時候多填了一樣東西而已,誰知會冒出這麽大的動靜,禁洞塌了不說,還弄傷了一個人,也不知道這該死的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難不成是從我煉蠱的鼎裏蹦出來的吧……”

“人命關天,你到底加了什麽東西,不會是火藥吧,你看那個人被燒得前胸後背的皮膚跟衣服都粘在一起了。”

“哎呀,我就是蜀山禁洞裏發現了一顆很漂亮的珠子,可惜你沒見到,是紫色的,還會發光呢,誰知道放進去不到半天就爆炸了……”

“也許是當年凈天教攻打蜀山時遺留的暗器,改天問問血手叔叔吧。”

“就他,恐怕也不一定知道,對了醬油飯,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是臭龍幽他們家的親戚啊,你看他們的耳朵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怎麽會,龍兄的哥哥死在神降密境我們都是知道的,就算是遠親,神魔之井的封印一直是我在守著,跑出來我也不會不知道的。”

“龍……幽……”他似乎感覺到一點似成相識的東西,努力得睜開眼睛。

“咦,你醒了,快說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一個苗疆打扮的女子仔細打量著他。

“……龍……幽……是……”他動了動嘴唇,本來想問“龍幽是誰?”可從嗓子眼裏冒出的卻是含混不清的幾個字,而且說了一半就沒了力氣。

“他說龍一是他的名字。”

小蠻誤聽,他也將錯就錯。

他的傷似乎很重,而且不單是表面的燒傷,還好那個來自苗疆的小蠻姑娘本著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但又怕驚動了蜀山七聖,只求得蜀山醫術最高的草谷道長座席弟子蘅綰綰前來救治,短短三個月他就可以行動自如了。不過他始終沒有回答小蠻關於“你到底是誰,怎麽會在禁洞裏。”的一系列追問。

對此草谷道長首席弟子蘅綰綰的解釋是“從傷勢和脈象上看,龍一是個沈睡很久的人,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清醒,待到他身上的每一個器官每一項潛能都被喚醒時他才能回答你的問題,而現在他還在夢游……”

“可你還是收了這麽個來歷不明夢游的家夥做弟子。”小蠻有些忿忿不平“別看他長得高,那天在練武場他卻連劍都拿不起來,師姐跟外公一樣都喜歡收這種奇怪來歷的弟子,可他的資質確實比醬油飯差遠了。”

“作為醫者,像他這種狀況確實很值得費一番心力,而且他很努力,白天讀書,晚上習武,像個倔強的孩子。” 蘅綰綰對自己的這名弟子似乎還很滿意“他的傷勢按理不可能活下來,也許他是因為重傷所以陷入休眠,而你煉蠱時引起的爆炸把他喚醒了。”

相反龍一卻在隨後三個月裏不聲不響的查到了關於龍幽以及蜀山封印的來龍去脈。偶爾還用“外在命運和內在使命之間的相生相克”之類的話安慰姜雲凡。

“血手叔叔一直都放不下父親,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其實我也一樣,說是放下來,其實還很在意,我想再次見到父親,見到雨柔。”

“人與人之間,無非生離死別,就算是仙也會天人五衰,就算是魔也會魔元耗盡,其實從生到死,聚散離合都是命運的禮物。”

“你似乎經歷過很多。”

“我其實什麽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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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師侄,看你武功精進得很快,我們切磋下如何,點到為止?”姜雲凡幫師傅買酒回來,看到打坐修煉的龍一。龍一是草谷徒弟的徒弟,姜雲凡是一貧的徒弟,稱其師侄一點也不為過。

龍一微微一笑“比武可以,但我若是半路逃走,你莫要怪我。”

“上次比武,你就半路逃了,太不厚道。”

“所以我才說外在命運和內在使命之間有時是對立的,有些東西我的意志現在還無法驅使。”

“不過你逃走的那招我以前倒是見人用過。”小姜摸了摸頭“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龍幽。”

☆、淩波

淩波的名字是她十六歲那年自己改的,她對作私塾先生的父親說自己喜歡賀方回的那闕《青玉案淩波不過橫塘路》裏的意境,其實她只是想保留這點與前世僅有的聯系。

她是一個帶著記憶轉世的鬼差,她的任務是確定逃到人界鬼魂的行蹤,以及破壞人界非正常狀態事物的訊息,以方便更高一級別的陰差前來捉拿,跟道士不同的是她有著一塊可以自由行走於陰陽兩界之間的灰色地帶的神鬼令牌,也就是說她是有著鬼界編制在人世公幹的初級線人。

在冥界,鬼差的選拔通常是由鬼魂轉世之前的自薦或者是陰差的推薦,並通過層層考驗才能確立,而各個陰差選送上來的鬼魂能否留下往往決定著陰差的下一步晉升。那一次淩波的魂魄在消散之前恰好被一個爭強好勝的夜游陰差用法器補住,在他看來顯然擁有一個蜀山弟子的魂魄勝算的概率會大些。

“如果給你一個可以帶著今生記憶轉世的機會你可願意。”

“我……”淩波思忖片刻,如果可以帶著記憶轉世,便可以暗中守護著妹妹,還可以繼續她的那個尾生之約,假使他有輪回也會回來找我吧,想到這裏她毅然決然的說道“我答應你。”

“那麽你就要在一萬個候選魂魄中勝出,先是文試再是武試,這樣才能保證你一出生就是極優秀的,而你在人間的身份又是極其普通的,這樣才能方便為冥界傳遞消息。”

“我明白。”

她始終記得那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她用自己殘存的靈力加上心中始終不曾放棄的執著,一路刀光劍影的拼殺過來,獲勝的那一刻,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挺過來了。

鏡子裏的淩波幾乎與轉世前別無二樣,只是轉世後的煩惱並不是冥界陰帥所布置的任務,而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前來說媒的隊伍。可那些男子她一個都不喜歡,更不想嫁,為了推掉婚事,她甚至請鬼界的陰差幫忙,搞出一段段靈異的變故,證明自己是個不祥之人。

“成親生子與陰帥的任務並不抵觸,何苦為難自己?”陰差關切的問道。

“我只是不想感情用事,成親生子之後牽絆太多。”淩波低著頭幽幽的回答。

“其實你這麽做已經是在感情用事了。”陰差嘆息道“你等的人並非人類死後不入輪回,只有千百年後魔元重聚,你若是等他怕也要等上千百年,輪回千百次,那麽每一世你都要不婚不嫁嗎?”

“我……不後悔。”

“我真的很好奇,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這次你的父親已經收下鄰村劉家的聘禮,三日後迎娶,這次你怕是推脫不掉。”鬼差無奈道“那劉家小哥若是知道自己的準媳婦不嫁給他是因為忘不掉死去四十多年的舊情人沒準得去跳河。”

“所以還需你再幫我一次。”淩波咬住嘴唇“我並不是忘不掉他,而是那劉家小哥我並不喜歡。”都說忘不掉舊愛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時間不夠長,再是新歡不夠好。而對淩波來說這多長的時間算長,多好的新歡算好,她根本就說不清楚。“就是嫁也要是我喜歡的。”

“那我就勉為其難再幫你一次吧,從16歲到20歲,我幫你了多少次,唉……”鬼差自言自語“本來還想在你成親時送你一份大禮,看來又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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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蜀山不到一腳程有個叫青蓮鎮的地方,那兒不但出了個驚才絕艷的大詩人李白,最近還出了一個“鬼新娘”。

之所以叫“鬼新娘”是因為這個姑娘每次出嫁都會出現奇怪的狀況,輕則遇到狂風大作卷走了迎娶的轎子,新郎出門摔倒跌斷了手腳,重則新婚之夜新娘突然變成青面獠牙的鬼怪,新郎被嚇得半死。雖說這樣的媳婦哪家都不敢要,但這姑娘生得著實漂亮,人也通情達理,勤快靈巧,本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原則,起初還有不怕死的上來提親,但是一而再再而三,鎮子裏的人也怕了,覺得這姑娘不吉利,更有神婆稱其前世是殉情而死,轉世後還與那身為鬼魂的前世情人藕斷絲連。

劉泫少時游手好閑,父母無奈送其到蜀山學習過劍術,這次主動上門提親,也是想做點事情給鎮子裏那些曾經瞧不起他的人看看,如果能成功的抓住跟在姑娘身邊的鬼魂,成功娶到青蓮鎮第一美人,那真是比中了進士還要風光的事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泫特地邀請蜀山弟子墨恬沐前來捉鬼,並承諾事成之後重金酬謝。墨恬沐此次出馬也並非是為了錢,而是覺得最近的蜀山實在是沈悶得很,加上師傅鐵筆也希望他能帶著幾個剛入門的弟子下山歷練下,所以幾個人就這麽來了。

龍一不清楚蘅綰綰為什麽會要他一起下山捉鬼,他背著一把長劍悻悻然的走在迎親隊伍的最後面,心中反覆思度臨行時蘅綰綰對他說的話“你之所以每一次比武都會想到逃跑,怕是在你受傷之前遇到了意想不到的變故,而那時你心中還有著試圖全身而退的想法和牽念,要想找回自己,你還需要歷練。”

劉泫家境殷實,在青蓮鎮郊外有一套宅子,如果走近路最多也就一個時辰就能抵達,但他生性喜歡炫耀故選了一條足足要走上三個時辰的長路,一路上吹吹打打,隊伍浩浩蕩蕩好不神氣。按當習俗迎親正值傍晚,正當迎親隊伍路過土地廟時天已轉黑,隨後又是起風,樹木搖曳,塵砂飛揚,吹亂了迎親的儀仗,吹走了彩燈和紅綢。

“來了。大家準備!”墨恬沐對身邊的幾個蜀山弟子布置任務“徐來,你去保護新郎,龍一,你去守著新娘……”

喜娘扶著新娘進入土地廟背風,龍一緊走幾步,緊跟在新娘後面,此時狂風吹開罩在新娘頭上的喜帕,見到新娘容顏的剎那,龍一竟然怔住了。

那是一種從心底湧上來的親切和溫暖,似曾相識卻又無處尋覓。

“姑娘小心!”狂風卷著一根枯枝迎面打來,龍一伸手檔了一下,新娘擡頭看到面前站著的這個蜀山弟子,竟然倒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你……”

☆、變故

何為夢,何為醒,如果說睡夢是夜夜歸來的死亡,那麽淩波就會一直都覺得自己生活在夢裏,只是偶爾探觸現實世界,而這次與龍一的對視讓她突然覺得自己還在當年的那個流光洞裏從來都沒有醒來過。

她曾無數次的設想過與龍溟的重逢,他把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溫柔告訴她他回來了,這次是為她一個人回來的而且將不再離開,但眼前的這個人會是他嗎?若說不是,她從未見過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從眉眼連同說話的聲音,哪怕他換上的是蜀山弟子的衣服,手上拿著的是普通的長劍,這些她也絕對不會認錯。可若說是,他的眼神又少了幾分看不穿的深邃滄桑,多了幾分不谙世事的純真,舉手投足間少了幾分自信,多了幾分踟躕……

她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與表情,不讓任何人看出她偶爾的失態,低著頭跟著眾人疾步走入土地廟。外面的風刮得越來越大,看樣子不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隨後便是電閃雷鳴,暴雨如註。

“看樣子今天是走不了了”一個轎夫從抱怨著“這喜酒咱爺們怕是喝不成了。”

“喝不上喜酒算什麽,新郎官今日可是連洞房都進不成了。”另一個轎夫在一旁調侃道“要不就讓新郎官新媳婦在這兒洞房了吧,哈哈!”

劉泫此時恰好走到淩波面前,他想拉她起的手,跟她說些準備了很久的甜言蜜語,不料淩波本能的把手背到身後又向後退了幾步,竟然站到離龍一很近的地方。

“站到我這邊來,有什麽害羞的,從今天起你可是我的妻子”

“我們沒有拜堂,所以現在還不是。”淩波幽幽的答道。

“你可是坐上了我家的花轎,這有區別嗎!”見淩波爽了他的面子這讓劉泫心中有些不悅,用手指了指淩波“好!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回去再說。”

“嫌者,鹹也,無心之感而已,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你算是唐突佳人了。”龍一在一旁白了劉泫一眼“魯莽、浮躁、難成大器。”

“我的家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小子插嘴!” 劉泫箭步走到墨恬沐面前拱手道“道長,我請你們來降魔驅鬼,你們可不能在此說風涼話,坐以待斃!”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一邊站著徐來有點不大高興“我們又不是龍王爺,這刮風下雨可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再說鬼呢鬼在哪兒,你指出個鬼影子我好去捉。”

“都少說幾句!” 墨恬沐大聲道“這雷聲有問題。”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閃電打在土地廟的窗欞上,一扇窗子砰的一聲被擊落在地。

墨恬沐分別給了徐來、龍一一個眼神“你們倆留在這裏保護大家,其他人跟我一起布置結界。”說著手挽劍花沖入雨中。

“多謝公子適才替我說話。”淩波轉身對龍一答謝道,他的一舉一動實在太過熟悉,仿若往事歷歷在目,此刻她的心跳得厲害,甚至有一點點發抖,但她還要試探對面站著的是否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她相信無論出現什麽狀況他還是會在意她的,哪怕流露出一點點都好。

“我只是看不慣而已。口直心快,還望見諒。” 龍一拱手答話“如果外面關於姑娘的傳言屬實,姑娘倒是可以趁機離開……”

淩波一邊作出痛苦狀一邊用眼神瞧瞧打量著龍一,淡淡的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畢竟終生的幸福不是兒戲……”

他的後半句本想說他會幫他逃走,但未等龍一的後半句出口,只見一道閃電闖入了屋內,電光火石間,那閃電幻化成人形,閃到淩波身後,用手扼住淩波的咽喉。

“你們哪個是龍一,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殺了她。”

眾人皆是一驚,大家把目光紛紛投到龍一身上,而此刻龍一也是怵在當場全然不知發生什麽狀況。

他本是下山捉鬼,為何鬼怪要捉的反而是他。

“放開那位姑娘,我就是龍一,不知你以什麽名義前來捉我。”他向前幾步,看著淩波滿眼驚愕的樣子心中竟然一悸。

“你是夜叉國要找的人,所以就是我們那伽國要捉的人,夠明白吧!”那閃電似乎對自己簡潔的描述很滿意。

“夜叉國?龍幽!”此時龍一腦子裏能想到的跟夜叉國有關系的只有龍幽這一條線索,而這也是源於姜雲凡講給他的那個夜叉興師動眾只為修覆水脈的故事。他在心裏暗自思忖著,為什麽小蠻會覺得他跟龍幽很像,而這個龍幽為什麽又要費盡心力的找他,那伽國又是什麽地方,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蜀山,為什麽會前半生空白但又害怕比武,為什麽看到這個新娘他很想幫助她……而這些所有的線都聚會在一點,那就是他到底是誰,若想梳理好這些線頭最好的辦法就是……

“放了這位姑娘,我跟你走!”

“我只說如果你束手就擒我就不殺她了,但沒說放了她,一起捆了,我們老板正好缺個老板娘,回去直接拜堂,連衣服都不用換了,哈哈~”話語間那閃電施用法術,將兩人背靠背的困在一起,隨即被其像包裹一樣提在手中,縱身躍起,在風雨之中,淩波隱約看見一個影子,卻是被墨恬沐逼到墻角的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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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一和淩波被鎖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沒有窗,所以沒有一絲亮光。

兩個人仍是背靠背的捆在一處,動彈不得。

“你為什麽不反抗。”淩波低聲道“看你並不像是喜歡妥協的人。”適才提到夜叉,淩波心中所想怕是已經被證實得八九不離十了,龍一就是她一直等到的那個龍溟,可他似乎忘掉往日的一切包括自己。

“如果我說我丟失了自己的前半生,你可相信。”龍一苦笑“看樣子他們可能認識我,至少夜叉王龍幽應該是認識我的,我是想借機找回自己,如果我還有什麽未盡的職責,未了的心願,未兌現的承諾,只是因為忘記了就全部一筆勾銷也太不負責任。”都說前塵影事過眼雲煙,全然摒棄反倒活得自在,可這些過往點滴卻又是心田深處忘了澆水也不會幹枯的老根,支撐著脆弱又渺小的生命。

“你……”淩波心中百味雜陳,一滴淚水奪眶而出“我信你……”

☆、賭坊

位於酆都的棺材賭坊並不是為活人準備的,就算有活人進了去十有八九是要變成死人被擡出來的,而且這裏賭得不是錢,是消息,而且還是三界的消息。

只有連贏十局的人才有機會跟棺材賭坊的趙老板賭上一次,如果贏了老板會告訴你一個消息或是幫你做一件事,如果輸了那就要留下全部身家乃至性命。

半月前有人提著一箱子黃金過進入賭坊,一路過關斬將,順利的見到老板趙聿,兩人以樗蒲戲為戰,不曾想來者一擲五子皆黑,占盡先機,摘得勝采。

“閣下出手的盧,可有什麽要求。”

“我乃魔界那伽國特使,要你幫我找一個叫龍一的蜀山弟子。”

“區區一個蜀山弟子何足勞您大駕?” 趙聿小心翼翼的說道”況且這個龍一從未聽過,不知能成什麽氣候。”

“這個龍一如今在魔界被傳得沸沸揚揚,那伽國時下正與羅剎國開戰,羅剎曾向夜叉求援,但夜叉王卻說這個龍一能頂十萬夜叉將士,還說我那伽國主帥根本就不是其對手,不出十招就會被斬於馬下!”來者的話語間似乎還有所敬畏“據說此人只是蜀山的一個初級弟子。”

“都說蜀山藏龍臥虎,但我竟然不知還有這等奇人,如此人物怎麽還能心甘情願在蜀山做一個末等弟子。”

“這就是你們常說的大隱隱於市吧,請到此人,這匣中黃金全是你的。”

趙聿一邊把玩著手上的掌珠,一邊陷入沈思,被傳得如此能耐的人物卻被一普通閃電妖易如反掌擒到“不知這龍一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回老板,聽蜀山弟子講這龍一沒有任何過人之處,非但沒有江湖世家的背景,而且武功平平,資質也平平……”

“今晚三更,對方來要人,一定要嚴加看管。”

“是,老板,我順手還給您帶了一位新夫人,很是花容月貌……”

“好吧,我們一會兒下去看看,希望不要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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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裏彌散著一股腐爛的味道,浸透著濃濃的死亡氣息。

淩波覺得有些胸悶透不過氣,忍不住咳了幾聲。

“你,沒事吧!”龍一關切的問道。

“這裏有好重的屍氣,一定有不少人命喪此地,或許我們可以出去看看。”

“也好,只是我的越行術還不能收發自如,關鍵時刻反而施展不出。”龍一嘆息道“剛已試過幾次都無果……”

“我頭上有一根發簪原是用精鋼制成的小劍,削鐵如泥,你幫我取下來,我們先把繩子割斷吧。”說著淩波把頭扭向一側“是最上面的那支。”

盡管兩人是背靠背的坐著,龍一還是比淩波要高出一截,甫一側身就用嘴巴銜住那只發簪。只是兩人從來沒有如此靠近過,淩波呼氣如蘭,讓他覺得脖頸處癢癢的,心海裏似乎蕩起熟悉的漣漪。

他把發簪扔在身側,兩人一起抓住那只型如發簪的小劍,取下外面的劍鞘,迅速割斷繩子,全然不知四只手是如何緊握在一起。

“成親之時帶一把小劍,莫非姑娘與那劉泫是仇家。”

“我與劉泫並無仇怨,只是我還不想嫁……我在等一個人……”她的話哽咽在喉中,她知道現在並不是向龍溟傾吐一切的最佳,她要他真真正正的想起她。

“那人一定對你很重要。”龍一悵然道“我若有家人妻小,一定也等了我很久吧。”

“小時候第一次讀蘇武的《留別妻》讀到‘生當覆來歸,死當長相思。’時,想到他的妻子最終還是改嫁我就為蘇武不值……”

“我寧願是蘇武,也不做李陵。”蘇武出使19年方歸,而李陵一家老小都被皇帝處死,家成了永遠都回不去的地方。他只希望夢醒時,家鄉溪風老樹下,自己在乎的親友摯愛,都一蓑一笠的無恙。

“你呀,就是塊無定河邊骨”

“如果能做個春閨夢裏人也死而無憾。”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在仔細在墻面上尋找拍打,只要可以進來就一定會有出口,只要有暗門就一定會有縫隙。可這墻壁四周光滑非常“難道我們是被裝進來的不成。”淩波喃喃道。

“也許我們確實是被裝進來的。”龍一用手一指“看上面!”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便對亮光格外敏感,

在距離頭頂兩丈餘高的地方,有一絲微乎其微的光亮透過狹小的縫隙。

“有辦法了。”淩波把剛剛割斷的繩子重新接好系在小劍上。用力向上一拋恰好卡在那個小小縫隙中。

“那繩子怕是不結實,剩下的我來幫你。”龍一紮穩步子,用兩只手將淩波舉過頭頂,淩波縱身一躍,抓住劍柄,雙腿回彎向上用力,就在此時那扇暗門猛然敞開,淩波徑直掉了下去。

她閉上眼睛,就像再一次墮入無盡的深淵,直到有一雙手將她接住,攬在懷裏,乘著從暗門投下來的燈光,她看到的是清明如月平靜如水的面容,那一刻她長大了眼睛,眼中蕩過的淚水與嘴角按奈不住的微笑一同綻放。

“他們要逃,快關上……”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龍一帶著淩波飛身躍出了密室,淩波輕輕推開龍一,翻手從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手中奪過一把劍。

龍一隨手抓起立在墻邊的青銅高腳燭臺,橫掃而出將幾個攔住淩波的持劍的家丁擋了下來,金屬撞擊鐺的一聲火花四濺 “快走!”說著又是借勢一推,幾個家丁站立不穩,紛紛倒地。

“適才你救了我一次,我怎會臨陣脫逃。”說著淩波手中寶劍一抖隨著一聲清脆龍吟,淩波將身後持劍家丁手中的武器挑出老遠。

“都住手!”趙聿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上前拱手道“二位息怒,這裏是棺材賭坊,不要因小事傷了和氣,如果有什麽疑問不解,可以賭上一局,如果二位贏了不但可以自行離去,我還可以回答二位一個問題,如果輸了,那麽不客氣,今晚三更,有人要請這位龍先生吃茶。”

☆、線索

人之初,性本私。或可說有情眾生的本性皆是源於私欲,所以賭博是一種人類之初即誕生的游戲,上至王公貴族,下肢販夫走卒,都會或多或少以此來怡情。更有人為此廢寢忘食,今日富戶明日乞丐,比比皆是。

“龍先生,這裏有六種賭具,六博棋、骰子戲、雙陸、握槊、樗蒲、宣和牌(牌九)。” 趙聿選了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命人把六種賭具擺好“這賭桌之上最為公平,一切全憑運氣,六種你可以任選其一,你贏一次,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六次全贏便可離開。”

有些賭具淩波從未見過,更不知如何賭法,憤然說道“你這是強人所難。”

趙聿沖著淩波淡淡一笑“小娘子,我是在問這位龍先生,如果他不知如何賭法就當自動認輸了。”

淩波對這種輕蔑的稱呼似有不快卻又心有不甘咬住嘴唇大聲道“欺人太甚”。

龍一猶豫的摸了摸下巴,緩緩說道“我在蜀山學到的第一樣東西並非劍術而是賭術,像我這樣的初級弟子有不少是家庭殷實,來蜀山學劍法無非就是混個名頭,所以閑暇時也常聚在一起,玩玩骰子喝點酒什麽的,我的酒量不好,幾杯下去就人事不省,為了免去罰酒所以只好留心鉆研賭術了,話說這個把月也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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